她猛然从椅子上起身,他惊讶地抬起头来。她看起来很想要拔腿就跑,我也有同样的感觉。我不想要留在这里。他们为什么将我带回这里?把我带回旧的记忆、令人失望的往事中,再追加新的、不快乐的事情。
他捉住她的手,牢牢地握住。她在他身旁站定。
“娜希,是这样的,你要当姥姥了。”
我眼前仿佛陷入一片漆黑。一开始我心想,是我听错了,他们是在开玩笑吧?还是说,他们想让气氛轻松一点?我眯着眼睛,望着他。
“你说什么?”
他犹豫起来,瞄了她一眼,但她将眼神别开。
“是的,我们有孩子了,你要当姥姥了。”
我猛力抓住桌沿。
“噢!”我惊叹道,“哦,天哪。”
我尝试站起身来,想要走到她的面前,但竟做不到。我的双腿颤抖着,感觉自己即将晕倒。我想说点什么,说点轻松的话。今天真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!充满生机啊。但我说不出口。我反而将头枕在手肘上,龟缩成一团。我泪如泉涌,泪水像布幔一样盖住我的双眼,我陷入自己的世界里,陷入自己罹患的癌症以及各种奋斗之中。我心想,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切。原来我并不是个多余、没有意义的人。我并不仅仅是个背叛者,不仅仅是造成别人的不幸与死亡的原因。我想起我妈,她守在自己小公寓的电话旁边。我想,她总是等着最糟糕的事情发生。我想到她坐在地毯上,监视着大门口,守着电话机,还要不时起身,窥探窗帘后方的动静。我从来没有打那通电话。我从来没打过这通电话,说“妈,我得了癌症,我快死了”。而现在我将有机会打电话给她,告诉她:“妈,我们家要生小孩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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